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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霸原:“怎么不说话,还在怪爸爸打了你吗。”
“没,”甘衡语调比人机还平,“什么事。”
“你爷爷老同学的孙女这次也在,到时候多交流,是你爷爷的意思。”
眼前又开始闪回,曾经老头七十寿宴,和寡言少语的奶奶坐在太师椅上,底下铺了两个锦绣蒲团,小辈挨个过来磕头。
台阶下是长长的酒桌宴席,宾客们模糊的面孔都朝向这边,像在观赏什么畸形秀,不出声是礼仪。
他不想过去,甘霸原把他叫去洗手间,反手锁上门,声音压低了,语气平稳。
“跪一下不会要你命,你堂兄都没你娇贵。”
甘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胸口好像有很多浑浊污秽的东西,稍微戳一下,就会破体喷涌。
“甘家最忌讳谁没有孝道,没有你爷爷,哪来的你。”
甘衡没有反应。他在等待甘霸原发作,拳头落在他脸上,或者被踹到膝盖上。
“你妈妈当年也很有自己想法,”甘霸原每
句话都很冷静,好像在跟他谈判,给他很多选择,否定他的每一个选择。
“你也可以这样有骨气,以后搬出去,什么协议股份都不要,不觉得跟甘家生分了就行。”
“谁懂进退,谁愿意接受长辈指点,你爷爷他们看的很清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一切都看你自己。”
“一切都看你自己。”甘霸原又用上了结束语,声音和过去重叠。
甘衡静默了两秒。“嗯,我要去写作业了。”
“去吧。”甘霸原朝他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算认可了。
甘衡一路上了楼,没有回卧室,去了离楼下客厅最远的客房。
楼梯成了寿宴的大厅,他膝盖抵在坚硬的蒲团底座上,低下额头,眼睛里花团锦簇的卍字纹无限放大。
客房到了,甘衡回过神,推门而入,抓着门停下。
想甩上门,用力到把锁砸烂,整个房子沉到地基里,埋了算了。
冲动涌上四肢百骸,慢慢退了潮,他意识到这个客房是上次程荔缘住过的。
家政还没换床单。
书包扔在地上,他走了两步倒进了床里,脸埋在枕头上深深吸了口气。
可能是大脑在骗他,他闻到了程荔缘。很干净,是早上六七点的晨光,是下午四五点的阳光。还有点像才几个月大的小狗,暖烘烘的,有甜甜的米汤香。
眼皮慢慢合拢,身体仿佛沉进了水中,再睁开时,电子钟显示7:36,他裹在被子里睡了一整晚,肩头特别放松,作业一个字没写。
书包在地上,作业本滑了一半,想起了什么,拉开抽屉,里面有一盒礼品火柴。他以前放这的,他在每个房间都藏了。
嚓。火光燃起,作业快烧到他手时,他拎起作业,面不改色心不跳去了浴室,把一团火扔在地砖上。
火光照亮了瓷砖,阳光反射进浴室,金红交织,瞳孔成了金点,他转身走了出去,现在去上学会迟到,要不要请个假,……还是不要了,上午可以看到程荔缘。
门外响起了很轻的一声动静。甘衡奔涌的思绪止住,人停了下来。
他侧身望过去,凝神细听。
有人在门外,同样在听他的动静,可能是靠太近了,地板发出了人体重量的闷响。门把手也有很轻微的转动声,碾磨在他耳膜上。
甘衡后颈的汗毛慢慢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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