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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江昭生没有抬眼,但能感觉到风的痕迹,耳畔忽然一痒,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
是他在学校里遇见的男人——现在应该叫未婚夫了。
阿纳托利静静地看着他,灰色的眼眸如同结冰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情绪。他抬手,轻轻在江昭生左耳上别了一朵小巧的绯露花。江昭生一无所知地仰起脸,夕阳将他脸颊映得粉红,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在光影摇曳间,竟仿佛凭空添了三分朦胧情愫,倒有些像正为婚事前程纠结心事的新娘。
但阿纳托利明白,他纠结的东西跟自己无关,妥协也好,烦恼也罢,无非是因为那两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女儿。
名为责任与期待的无形镣铐,正死死压制着江昭生,让他即便心生反感,也急切地想要完成这场自我献祭。
“我们应该怎么沟通?我也不会手语。”
阿纳托利朝他伸手,想像上次那样,在他胳膊上写字,对方肌肤的触感就像水豆腐般柔软,他到现在还记得。
没想到江昭生抽出一根狗尾巴草,没好气地抽在他手心上:
“滚啊——痒死了。”
江昭生嘴上是答应了,心情却很糟糕,最近更是一碰就炸,但面对江挽澜他还不能生出脾气,于是今天喊出了一直鬼鬼祟祟跟着他的阿纳托利,选择一个哑巴当出气筒。
他的脾气从来都没有好过,阿纳托利有些窃喜,这样的炸毛会贯穿他们的婚姻始终。
——那还真是幸福。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恶心。”
江昭生一推他胸口,阿纳托利那堵墙一样的身躯晃了晃。
他这才反应过来,托利亚是受了枪伤的。道歉的话卡在嘴边,江昭生在纠结中别过头,夕阳在睫毛上洒下金箔,耳朵上那朵花晃了晃,更像对人娇嗔了。
江昭生胸中憋闷着一股无名火,烧得他坐立难安。江挽澜的话语像魔咒般盘旋不去,否定着他的过去,规划着他的未来,将他变成一个只需点头的精致花瓶。这份沉甸甸的“爱意”几乎要将他压垮,而他无处发泄。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烧的后背焦灼,连带着心情也躁动起来。他站起身,烦躁地扯下耳畔那朵娇艳的绯露花,揉碎了掷在地上。
喜欢做机器人?喜欢当狗?
江昭生看着眼前沉默如山的阿纳托利,一个恶劣的念头陡然升起。
他一步上前,毫无征兆地一把揪住阿纳托利昂贵衬衫的领口,用力之猛,瞬间崩飞前两颗纽扣。
看托利亚依然纵容任由着他胡闹,江昭生更是得寸进尺,抓住对方的灰色短发,用力向下拉扯,迫使这高大的男人向下弯腰,与自己平视。
头皮传来痛感的瞬间,阿纳托利很是喜悦,可就在嘴角快扬起弧度的时候,他立刻忍住了——因为他看见,妻子那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眸里,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愤怒。
于是他绷紧了嘴角——不能笑,他会更不满。
“喂,哑巴,”江昭生语气轻佻,眨了眨眼睛,讥讽道,“光跟着有什么意思?带我去个地方。”
阿纳托利灰色的眼眸静默地看着他,对别扭的姿势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在问他“去哪里”。
江昭生扯出一个没什么好意的笑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这辈子当不了人才,混混差不多。
“带我去能打拳的地方,”江昭生看着指缝中质地偏硬的灰色短发,缓缓张开五指,“我很久没活动筋骨了。”
这是他前半生赖以生存、甚至引以为傲的技巧,也是在无数个绝望时刻用以自保和发泄的途径。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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