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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章 谋深动千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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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镇,东南方向,东堽镇。

夜幕低垂,天空幽蓝,雪势比白天收敛,但雪花依旧纷扬飘洒,空气中透着刺骨寒意。

镇子北边的军囤山谷,谷口两边高耸着岗楼,两个兵卒抱着长枪,蜷缩着身子了望放哨。

岗楼下的谷口关卡,路边放着高架火盆,火光将谷口照得影影绰绰。

好几个兵卒正围着火盆烤火取暖,另有五六个兵卒在警戒巡逻。

过了谷口关卡,便是整齐排列的营帐,这里驻扎五百守营军卒,

今日这里又添十几顶营篷,落宿二百名辽东镇护粮骑兵,新设营帐旁停靠三十辆运粮大车

兵营背后围着木栅栏,上面另开后营入口,日夜都有兵卒把守。

出了后营大门,便是二十步宽的防火带,再往里便是军屯粮仓。

粮仓入口依旧岗楼高耸,不断有兵卒列队巡逻,比起谷口防守更加严密。

岗楼之后便是密集排布的简易粮仓,乍然看去规模颇为惊人。

每两列粮仓会空出稍许间隙,不断有兵卒五人一组,手持灯笼来回巡逻,其中两人配备水囊丶号角等物。

一旦发现走水迹象丶灯笼自燃丶不虞警戒等突发事故,士兵的水囊用来浇灭火源,报警号角会马上吹响。

粮仓中除了巡逻士兵所持灯笼,不允许出现任何明火,违令者军法立斩。

粮仓前方兵营也实行明火管制,营帐外只设置零星火盆,用来夜间照明。

每个火盆都有士兵彻夜看守,一旦发现走水引火之事,当值士兵立斩不赦。

辽东镇运粮车辆和骑兵入谷之后,郭志贵趁着天色明亮,与粮库守官核对公文。

贾琏负责数目登录清点,不到两个时辰便完成粮草搬运装载。

天黑前又命军士刷锅做饭,简单果腹之后,全军便入营帐休息。

贾琏入营帐之后,因嫌帐内乾冷寡淡,因他身为司库掌记,还担负粮队返程乾粮炭火采买。

于是便藉由头出谷走动,临行还拉着郭志贵同行。

郭志贵担心他一人走动,或有冒失之举,两人便结伴同行。

虽然小镇已入夜,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各处店铺烛火通亮,透着热络的烟火气息。

两人踩着满地积雪,在街上缓步而行,郭志贵在留意沿途粮店炭铺,贾琏却是两眼乱转,只欣赏沿途风物。

经过一处临街食肆,正支着灰布帐篷,遮住飘洒的落雪,帐篷下摆了几张小桌,滚烫的吃食浓香弥散空中。

贾琏见了食指大动,虽在营中胡乱吃过乾粮,难有眼前这等热食鲜活。

于是便拉着郭志贵坐下,叫两碗羊骨汤饼,几个下水杂菜,一壶烧酒,两人小酌闲聊。

……

贾琏自从流放到辽东,先被发放到鸦符关劳役,贾琮曾在鸦符关大捷,在此地名声遐迩。

辽东镇副总兵官刘永,当初便是鸦符关参将,因贾琮让贤推荐,他才得以升任副总兵官。

刘永对贾琮深怀香火恩义,知道他的兄长流配到此,自然传下话语关照。

守关将士知道他是贾琮兄长,都对他另眼相看,日常对他多有关照。

鸦符关是辽东火器营驻营之地,郭志贵因着贾琮关系,自然和贾琏多有来往。

贾琏虽知郭志贵曾是西府家奴,做过自己兄弟随身小厮,但自己兄弟让他脱籍出府,还扶持他从军入伍。

这志贵和宝玉一样年纪,在辽东不过呆了两年,就已做了把总之职,明显是兄弟留在辽东的心腹。

贾琏自流配到辽东,已成落地凤凰不如鸡,哪还会端世家公子架式。

他服役辽东军中,如不是贾琮故旧关照,只怕早就被人折腾半死。

如今认定郭志贵是兄弟贾琮之人,心里多了一份亲切,于公于私他都要刻意结交。

他在辽东一年多时间,只要得间隙就找郭志贵走动,平心相交,从不在他跟前摆半分故主派头。

所以这一年时间,两人关系算默契亲近。

这街边食肆的吃食,虽然滚热新鲜,却也简单粗粝,毕竟是偏僻北地小镇,饮食难有神京的奢华精细。

郭志贵出身低微,又在辽东卧冰军营数年,早就什麽苦都吃过,路边食肆吃食虽简陋,他自然毫不在意。

却见贾琏也吃的津津有味,还不停举杯邀饮,似乎颇为畅快。

郭志贵心中有些感慨,三爷小时候吃过苦头,但这琏二爷却从小甜水泡大,正经的锦衣玉食之人。

要还是以前荣国府公子,这种路边街摊的食物,他怕连正眼都不会瞧,如今却能吃的香甜,也算挺不容易的。

贾琏斟满酒杯一饮而尽,胸中酒气上涌,说道:「志贵兄弟,说句心里话。

要是换成以前,我不会坐在街边食肆,顶风吹雪,喝五文钱土烧,吃汤饼杂菜填肚子。

这人生在世,前头再怎麽富贵顺心,到头来都没用处。

你只要倒霉一次,大半辈子都要倒霉,就像是我这样。

我现在算看清楚了,得意之时要懂收敛,不然就会祸事临头。

但你只要作对一次,就有一辈子福运前程,就像是你这样的,你跟对了我那三弟,得了他器重看顾。

你也才舞象之年,便已做到军中把总,这等本事能为,不要说府上那些小厮。

贾家除了三弟,其馀子弟也比不上你,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我来敬你一杯!」

郭志贵举杯对饮,笑道:「二爷过誉了,我哪有什麽本事能为。

如不是三爷除我奴籍,又走人脉举荐我从军,待我如手足,用心扶持导引,怎麽会有我今日。

二爷也不需气馁,如今虽然流役军中,但有军中袍泽以诚相待,二爷一样能过安稳日子。

只要熬完了年头,总有归家之日,我出门时和我娘说过,不在军中混出名堂,我也没脸回家见她。

这以后来日方长,我也是出身荣国西府,二爷在辽东还有我作伴,总比旁人亲近些。」

贾琏笑道:「好兄弟,你这话我爱听,只是我在辽东年头可长了,你如也呆上十几年,只怕都够做大将军了……」

……

两个虽同出一府,但身份悬殊之人,在这北国偏僻小镇,顶风吹雪之夜,意外聊得很是和契交心。

一壶土烧很快喝的乾净,郭志贵军务在身,行事颇为克制,拦住贾琏继续叫酒。

两人起身离开街边食肆,又找了一家粮店订购一批新鲜乾粮,下了定钱说好明日来取。

然后又沿着镇北方向,找到一家店面崭新的炭铺,门口的摆着柴炭和竹炭,看着卖相都算上乘。

贾琏对郭志贵笑道:「当初在府上之时,竹炭都嫌弃有烟气,更不用说柴炭了。

如今办事,可不敢这麽讲究,能节省就节省些,我们是野外烧炭取暖,有些烟气也不怕,只够购柴炭即可。」

郭志贵知贾琏因盐铁买卖落罪,吃一堑长一智,如今行事当真再谨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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