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人性尽失,神性尽显(5k)(2 / 2)
「三年来,诸位辛苦了。此刻便请回返各自洞府歇息,此间诸事,交由我等处置便是。放心,诸位这三年的血汗功绩,我等绝不敢有半分贪墨!」
百馀名大修齐齐拱手行礼,声线里带着难掩的疲惫与松快:
「多谢前辈!」
话音落下,众人各展遁术,纷纷离去,各自返回洞府安心调息,恢复元气。
只是这百馀人中,既有一宗之主丶一方霸王,亦有顶尖大教的门人弟子。
是以地位尊崇如「鸡首」者,回去便能径直歇下;而身份稍逊的「凤尾」之流,却还得先去拜会各家长辈,复命交差。
几大顶尖教派中,势力最盛的那一家,回去后却发生了一段小小插曲。
该教此番参与值守的门人返回后,隐于祖师堂高挂画卷中的老祖先是温言宽慰了几句,又赐下疗伤法宝与凝神丹药,随即目光落在唯一的女子身上,缓声道:
「几位师侄先回去歇息吧,多日劳苦,想必已是乏了。临儿,你留下——为师也有些时日没与你好好说话了。」
几位年纪不一的修士纷纷躬身告辞。唯有那年轻女子嘟着嘴,带着几分娇嗔说道:
「师尊,人家也累了,想回去歇着嘛!」
往日里,她这般撒娇向来无往不利,纵是天大的事,师尊也总会顺着她的心意。
可今日,她却只听见一声轻叹,带着不容置喙的郑重:
「哎,这一回不行。临儿,你得好好听为师说。」
女子脸色骤然一变——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师尊,临儿听着。」
她当即敛去所有娇态,正襟危坐,心头却飞速转着念头:究竟是何等大事,能让师尊如此反常?
隐于画卷中的老者语气愈发凝重,且带着几分难掩的愁苦:
「神庙那边,你往后就别再去了。回去之后,你便对外说心有所悟,需闭关潜修,暂且避开此事。」
女子闻言,当即悚然一惊,失声问道:
「师尊!大世根基已然提前撬动,神庙那边明明该是稳中向好,怎麽反倒要弟子避开?」
先前去神庙压阵,分明是看不到希望的「自损之举」。
她身为师尊的亲传弟子,他们一家又是此番大事的攒局人之一。便是主动身先士卒去了神庙值守。
也正因她这般人都带了头,其他各家才无半句怨言,纷纷派人轮替接力。
可大伙儿熬了这麽久,如今去神庙值守,分明是能实打实「捞功绩」的好事!怎麽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师尊反倒不让她去了?
犹豫片刻后,她小心问道:
「师尊,难道那位不在神庙之中?」
话音出口时,尾音几乎都在发颤。这三年里,他们这方天地的人,为了神庙里的存在,不知耗了多少心血,又不知折了多少同道的性命。
若是到最后发现,这一切竟是场空欢喜的乌龙,那先前所有的牺牲,岂不成了笑话?她不敢再往下想,只攥着衣角,等师尊的答覆。
画卷里的老者闻言,嘴角的苦笑却拧得更紧:
「在,自然是在的。老夫一人或许会看走眼,可那麽多双眼睛盯着神庙,总不会都错。」
这话非但没让女子安心,反倒让她的困惑更甚,满心不解地追问:
「那师尊,您为何还要弟子避开?如今正是该沾功绩的时候.」
老者这才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掺着几分无奈与自嘲:
「此前我等困于天宪,难以动弹,如今虽然还是出不去,可好歹能往外面动动胳膊腿了。」
「可也正因如此,才让我惊觉,我们究竟做了一件何等的蠢事!」
女子刚要张口追问「蠢事」究竟指什麽,老者的声音已先一步响起,内里满是怅然与悔意:
「神庙里的那位,的确在。可她如今.是人性尽失,神性尽显啊!」
「师尊,我丶我还是不太明白。」女子听得怔怔的,眼神里满是茫然,「虽说这和咱们最开始预估的不一样,可只要那位真的在里面被困着,咱们救她出来,不还是和原先盘算的一样吗?」
「你还没明白吗?关键就在这『人性』二字啊!」老者的声音陡然一沉,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神祇之所以是神祇,而非冷冰冰的天地大道,不正是因为祂们得了人性丶生了人心吗?有了喜恶,有了情义,有了哪怕一丝『念及旧情』的柔软,才不会像天道那样,只认因果丶只论利弊,半分人情都不讲!」
他顿了顿,将先前的盘算和盘托出,语气里还留着几分往日的期许:
「先前咱们心心念念的,是只要能破开天宪丶凿开封印,把那位从里面救出来,不管怎样,她都得承咱们这份舍命相帮的恩情——到时候,祂自然会拉着咱们一起登云入天,共享大世机缘!」
「可现在」
没了人性,只有神性的大神,那和天地大道还有什麽区别?
不,是比那个还过分。
毕竟饶是天地大道,也始终是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也就是说,就算是公认的不讲情理的老天爷,其实都是藏着几分慈爱给世间万物的。
可这儿这位.
她是连一丝人性的馀温都寻不到啊!
到时候救了出来,不念他们的好都是最轻的了。万一觉得那里不对,给直接全打死了,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谁也说不清,只剩神性的大神,究竟会循着怎样的规矩行事?
女子听得浑身一寒,彻底傻在了原地:「啊?!那丶那师尊,咱们为何还不停手?」
话刚出口,她猛地回过神来,随即眼角控制不住地突突直跳——哪里是不想停,是根本停不了了!
三年前若知道是这般结局,自然能干脆利落地停下;便是一年前醒悟,咬牙止损也还来得及。可如今早已回不了头了!
这三年里,多少同道把性命抛在了神庙外,多少宗门压箱底的宝物成了阵眼的祭品?
哪儿早就成了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生死局了!
现在说是个笑话,要停下来,怕是他们这几个攒局之人会立刻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只能继续。
可之后,该怎麽办呢?这麽拖下去,早晚会被发现的。
「师尊,我们之后究竟该怎麽办?」
对此,老者长长一叹后,继而声色渐冷:
「无论是只有人性,还是只有神性,都是天地不容之异类。因为此等存在,太过强横,又难以预测行事。」
「所以,为师断定,真正开始凿封之时,必然会引来闻所未闻的凶悍天劫。到那时」
女子听的浑身发颤,继而道了一句:
「师尊,那可都是陪了我们三年的同道啊!」
老者再无丝毫动摇,只馀一片冰冷:
「若能成功,为师自然不能忘记他们。可既然成不了,那只要能保住山门,这个千古骂名,为师背了就是!」
女子喉头艰难耸动,最后无力的跪伏在画卷之前,求问道:
「师尊,真的没办法吗?」
好不容易熬过大劫,又在神庙外有了三年苦守的情谊。
她真的不想走到这般地步。
看着自己这个和女儿没什麽区别的徒儿。
老者亦是长叹道:
「想要破局,自然只能是找回人性,可这人性藏在何处丶如何找回,哪里是我们能摸清的?」
「甚至说不准,早在当年那场掀翻天地的惊天大战里,就已经随着祂的旧识丶过往,一起烟消云散,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了!」
说到此处,老者眼底掠过一丝怅然的希冀,忍不住低声遐想:
「若是在这儿的只有人性,该多好啊!神性无情,人性有情。二者都是极端,但后者怕是真如这位的神位一样,恰似一江春水般温润无边啊!」
可说完,他便是摇头道:
「你熄了这个心思吧,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是找到了,那也定是被天宪死死盯着的!此等之事,绝非我们能碰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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