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调和阴阳,调禽之法(2 / 2)
恍如隔着一层水去看花,对着一面雾镜去看月,一场光怪陆离的默戏,虚虚实实地在眼前浮动。
喜鹊一路向东,飞得不高,掠过几户人家的瓦檐,终在村口学堂的窗棂上歇下。
姜义的「视野」也随之落定。
堂内,柳秀莲与金秀儿竟都在。
学堂如今分作大小两班,蒙学的孩童在一处,稍有根底的古今帮精锐另在一隅。
柳秀莲正与精锐弟子讲经,声音温婉如水;
另一头,金秀儿也学着她的模样,抱卷给蒙童们解说字句,神色专注,眉宇间仍留着几分往昔的英气。
孙媳赵绮绮抱着小涵儿,坐在小班末尾,亦随众而听,神色颇为认真。
姜义看得有趣,心神落在小曾孙女身上。
那小丫头起初听得入神,小脑袋一下一下地点着。
片刻后却嫌乏味,一双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偏巧看见了窗边歪头探望的喜鹊。
她眼睛顿时一亮,似见了什麽天大的趣事,踮着脚尖,两只小手悄悄张开,蹑手蹑脚地就扑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喜鹊得了姜义心念,只在窗棂上轻轻一点,振翅悠悠,径直飞回了姜家后院。
心神如潮水般退回体内,姜义缓缓睁眼,只觉额角突突作响,脑袋像塞了团湿棉花,沉甸甸的,闷得很。
他揉了揉眉心,轻轻一笑:「这等神魂上的细工,果然不大轻省。」
那股昏涨之意,直缓了好一阵方才散去。
姜义半倚在竹椅上,闭目调息,心思却还停在那张薄纸上。
寻常鸟雀,自然难成文中所说「结阵御敌」的景象。
那等手段,怕是自家后院那几只灵鸡,也得好生调理个三年五载,才勉强能摸到门槛。
这些高深法门,他只是略略一扫,权当长长见识。
直到纸页末尾,笔锋陡然一转,写的却是一门最粗陋丶也最厉害的驱使之术。
无需灵禽异种,凡鸟皆可。
姜义心神一震,眼底隐隐透出一丝精光。
歇得差不多了,他抬起手指。
檐下正梳理羽毛的喜鹊得了令,扑棱着翅膀,轻巧地落在他掌心。
指尖阴阳二气流转,化作一缕细若游丝的真气,悄然渡入雀体。
只此一丝,那喜鹊便如脱胎换骨。
原本乌溜溜的眼珠里,竟闪过一抹慑人的光亮。
羽毛抖竖,翅膀一振,扑空之声比先前快了何止一筹。
姜义心念微转。
喜鹊凌空而起,掠过阡陌山溪,循着前山的林子疾飞。
山风扑面,羽翼掠风的触感,比先前愈加真切。
忽见前方灌木丛中,一抹黄影陡然扑出,腥涎淋漓,利齿森森,竟是一只体型细长的狐狸。
寻常雀鸟早已魂飞魄散。
可此刻,姜义心头空明澄澈,不起半点波澜。
那喜鹊亦无半分畏惧,反而双翅一敛,身形化作离弦之箭,直冲而下!
狐狸眼中凶光已现,似乎已看见了到口的猎物。
就在此时,姜义的念头轻轻一动。
法诀成矣。
潜伏于雀体内的那缕真气,似一颗火星投入了油釜,轰然引爆!
「嘭!」
一声闷响,不大,却沉重得紧。
那只体型大出何止数十倍的狐狸,身子在当空猛然一僵,随即四分五裂。
血肉与焦黑的羽毛一齐溅散开来,染得那片碧翠的灌丛斑斑点点,刺目猩红。
后院中,姜义缓缓睁眼,收回了心神。
掌心空空,却似尚余雀鸟的馀温。
鼻端仿佛还萦绕着那股血腥味,他眉心却已不见丝毫波澜。
心中只暗暗惊讶,此术之威力,竟至于此。
不过一只凡雀,不过一丝真气,已能斩杀豺狐。
若换作自家后院那几只根底不俗的灵鸡,它们可容纳的真气何止百倍。
再以此法门引爆,其势,怕是真能开山裂石。
想到此处,姜义心头对这调禽之法,不由又添了几分郑重。
江湖行走,手段自是越多越好,谁会嫌自家的底牌太厚?
姜义当即清了清嗓子,扬声唤了一声。
不过片刻,鸡舍那头便见三道流光斑斓的身影,迈着四方步踱来。
正是金羽丶赤羽丶青羽三只灵鸡老祖。
这几位老祖,早年便开了灵智,又在姜家后院这等灵泉氤氲的宝地里熬了许多年头,个个活得比人精还通透。
此刻见得姜义招呼,步履间竟也带着几分仪度。
行至近前,还齐齐低下头,学着人间的模样行了一礼,倒比邻里乡绅还客气几分。
姜义如今调禽之法初窥门径,心念一转,神意牵连,远比寻常吩咐来得顺畅。
也不废话,径直传了个念头过去。
大意是,手里有一门专供禽类的吐纳法门,可助它们修行。
且从今日起,药园里的灵果灵药,也有它们一份。
三只老祖闻言,神魂里当即翻起一阵欢喜雀跃,连翅羽都抖得簌簌作响。
姜义却按下不提,话锋一折,把规矩摆了出来。
灵药灵果不是谁想啄就啄,须得分门别类,各走各家的路子。
金羽一族,食金锋草丶雷光果,主张一身爪喙如电;
赤羽一族,啄赤炎薯丶焰心果,往控火御炎的道上走;
至于青羽一族,自是食水寒之物,讲究个御水凝冰的手段。
这般划分说罢,三只老祖非但无有不满,神魂中传来的敬意反倒更深了几分。
它们虽才灵智初开,却也懂得轻重,知晓这般规矩,乃是真正为族群长远计。
于是围着姜义转了几圈,一个个以头抢地,行得极是郑重。
姜义瞧在眼里,心中微微一颔,暗自有了算计。
当下便从「调禽」法门中,摘下一段最基础的吐纳口诀,分成三缕神意烙印,直打入三只老祖的识海。
几位老祖本就底蕴不浅,如今得了这法门,神魂一番咀嚼,立时便如老饕得了秘方。
不出几日,已是心领神会。
吩咐既了,三只老祖便各自领命而回,带着族群传那吐纳之法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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