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丶拍卖会的暗潮 Undercurrents of the Auction(1 / 2)
英雄浴池,数十盏魔法灯绽放出璀璨光芒,
将拍卖晚宴镀上了一层奢华感。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佳酿与顶级香水的馥郁,
间或夹杂着细微的丶几不可闻的金币摩擦声,
那是侍者悄然递送美酒的小费奖赏。
来自圣城各地的贵族与富商们,
身着礼袍轻声交谈,
他们的目光在展台上每一件拍品间游移,
寻觅下一个能为家族带来荣光或财富的古董。
那刻夏在浴池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身形被阴影吞噬了大半。
他的学者长袍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朴素。
然而,他冰蓝的眼眸却如同两点深沉的星火,牢牢锁定即将呈现的拍卖品——
传说中的「黑钻绸带」。
绸带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绒垫上,透过透明的魔法罩,可以看见它宛如凝滞的夜空,缀满细小却闪烁着深邃光芒的黑钻,钻屑细如微尘,拥有吞噬光线的魔力。这并非普通的装饰品,那刻夏比谁都清楚,它曾是古老炼金术典籍中提及的佳品,能极大增强炼金术结界的稳定性。
研究室前几日刚经历了一场“意外的炸裂”,如果还要继续进行实验,这卷黑钻绸带是不可或缺的关键。
他为这场拍卖会预备了所有积蓄,甚至不得不动用下一季的研究经费。
对他而言,金钱从来都只是数字,是维系实验室运转的必要之物,从不曾有过如此具体的目标。
今夜,他唯一的目标,就是这卷绸带。
拍卖师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场中回荡,介绍着黑钻绸带的神秘起源和传奇故事。
那刻夏的心脏随着每一次报价而收紧,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钱袋。
就在价格即将喊到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时,一个柔和而低沉的女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一千金币。」
场中立刻陷入了一片静默。
这个价格,几乎是一般贵族家庭半年的开销。
那刻夏眉头蹙了一下,目光循着声音望去,最终落在了拍卖场前排最显眼的位置。
阿格莱雅。
她今日身着一袭月光白蚕丝礼服,前襟开口处大胆的低至肚脐。长腿交叠,雪乳半露,裙边以繁复的金色线条勾勒出藤蔓图案,衬得她优雅华丽。她戴着一双镶嵌着水晶花瓣的丝绸白色长手套,抬起手指从容喊价,彷佛刚才报出的并非一千金币,而是一枚铜板。她的发丝被魔法灯光照耀出流动的光泽,唇角勾勒若有似无的浅笑,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那刻夏的藏身之处。
发现教授的身影後,她双眼微微睁大,笑容变深了。
那刻夏僵硬地维持着脸上的冷静,但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女人,简直是他的噩梦。
上次她突如其来的偷袭,掠夺了他初吻的体验,只为修补一件被毁的长袍——虽然那长袍对他至关重要,但那种被轻贱丶被戏耍的感觉,直到现在依然让他耿耿於怀。
拍卖师高声询问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在短暂的沉默後,场中响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显然,阿格莱雅突然介入,让许多原本蠢蠢欲动的竞标者望而却步。
那刻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恼怒。
为了黑钻绸带,他别无选择。
「一千零五十金币。」他的声音低沉坚定,如同在奢华的画布上划下一道粗糙的墨痕。
阿格莱雅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同银铃般在拍卖场中回荡,带着一丝挑衅。
她转过头,优雅地从侍者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轻啜一口,眼神却依然锁定着那刻夏。
「二千金币。」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漫不经心地。
场中再次哗然。
这已经远超黑钻绸带的市场价值了,除非是急切的买家,否则没有人会如此挥霍。
那刻夏脸色铁青。
两千金币,那几乎是他所有经费的总和,若非迫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无谓的竞价上浪费一分一毫。
然而,想到炼金实验的稳定性,他咬紧了牙关。
「二千零一十金币。」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是勉强到极致的结果。
阿格莱雅的笑容更深了。
她放下香槟杯,缓缓站起身。
她的身姿高挑而傲慢,礼服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彷佛一朵盛开在午夜的昙花。
她朝那刻夏的方向轻仰下巴,眼底闪着兴奋的亮光。
「三千金币。」
这次,不仅是贵宾们大吃一惊,连那刻夏都感到了一种近乎窒息的震撼。
三千金币!
她根本不是为了这卷绸带,她只是在玩弄他,在羞辱他!
他的清贫与她的奢靡,在这一刻被血淋淋地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能感受到周围贵族们投来的或好奇丶或轻蔑的目光,他们大概在想,这不自量力的学者,竟然敢与城中最顶流的裁缝师丶那位富可敌国的阿格莱雅女士竞标。
那刻夏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他想反驳,想怒吼,想指责她的荒谬与恶意,但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无力地坐回阴影中。
他已经没有预算了。
他输了。
拍卖师三声锤落,黑钻绸带最终归阿格莱雅所有。
她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刻夏的方向,随後在侍女和衣匠的簇拥下,离开了拍卖场。
那刻夏僵硬地在原地发呆,直到拍卖会散场,灯光渐渐黯淡。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席卷了他的脑海,不是因为失去了绸带,而是因为在那个女人面前,他被彻底地击垮,暴露了所有的软弱和无能为力。他以为自己可以凭藉知识和智慧与她抗衡,但在绝对的金钱与权力面前,一切都显得如此可笑。
就在他黯然准备离去时,一个侍女悄悄走到他面前,手中捧着精致的礼盒。
「请问,是阿那克萨戈拉斯教授吗?」侍女恭敬地问道。
那刻夏点了点头。
「这是阿格莱雅女士吩咐,命我转交给您的。」侍女说着,打开了木盒。
木盒中,赫然躺着那卷他梦寐以求的黑钻绸带,深邃的光泽在昏暗中依然散发着魅力。
那刻夏猛地抬头,看向侍女,眼中满是困惑。
「她还说了,这是交换条件。」
侍从指了指那刻夏别在腰侧的研究室钥匙:「主人希望您能用研究室钥匙来和她交换。」
那刻夏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女人,如此轻易地得到他竭尽全力都无法获得的东西,然後又随意地将它作为交换的筹码。
她要一个穷学究的研究室钥匙做什麽?
一个裁缝师,对炼金术会有什麽兴趣?
难道她想入侵他的私人空间?
这比直接拿走黑钻绸带更让他感到不安和恼怒。
但那刻夏忍下了,能免费取得绸带,一把钥匙算什麽呢?
他默默解开系扣,将钥匙交到侍女手中。
「她还说……」侍女红了红脸,补充道:「今晚,她会亲自去取回报酬。」
留下这句话,侍女便躬身退下了。
那刻夏呆呆站在原地,手中捧着沉甸甸的木盒,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他。
这个女人,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夜深了,虫鸣声渐次响起,为这学术圣地添了几分诡秘的生机。
神悟树庭的研究室内,空气弥漫试剂的微苦丶纸张的乾燥气息,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丶属於Omega的清淡信息素。那是那刻夏长期浸润在此,所累积出的特有香气——宁静丶专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薄荷凉意,特别沁人心脾。
那刻夏将黑钻绸带慎重地放在桌上,目光无法移开。
原本只属於他的丶开启他私人领域的钥匙,
被拿走了。
他无法想像阿格莱雅会如何「取回她的报酬」。
是强硬闯入,还是以她一贯的戏谑姿态出现?
无论哪种,都让他感到困扰,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他试图让自己专注於那卷绸带,开始构思如何将它融入炼金术的结界中。
然而,思绪却如同被搅乱的池水,无法平静。
窗外的树枝被夜风吹得摇曳,映在墙上,
如同无数伺机而动的鬼魅。每一道细微的声响,
都让教授的神经紧绷。
一声轻柔得几乎听不见的「喀哒」从门锁传来。
那刻夏猛地转身,门缝间透出微弱的光线,
随後,一道高大却带着压迫感的美丽身影丶优雅地步入了他的研究室。
阿格莱雅。
她已经换下了拍卖会上的华丽礼服,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剪裁得体的男式白袍,格外英气,袍摆垂坠到脚踝,其上点缀着细密的金线刺绣,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光。她的金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带着极具存在感的气场,步入本不属於她的空间。
她的信息素,是浓郁而炽热的焚香玫瑰,带着一丝烈酒般的辛辣,如同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了那刻夏。他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强势Alpha信息素的入侵,身体本能颤栗着,窜过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瞬间压制的丶近乎膝软的冲动。但他骨子里的骄傲和理性,却不容许示弱。
「教授。」她的声音柔和低沉:「久等了。」
「妳来做什麽?」那刻夏的问句略微沙哑,他强迫自己镇定,尽量不让信息素在她的压迫下释放。
阿格莱雅没有回答,只打量着环境,慢慢走到桌前。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仪器丶散乱的书本丶以及被谨慎摆放的黑钻绸带。
最终,她从口袋取出那把研究室钥匙,将它放在桌旁。
「我的报酬。」她轻声说道:「我说过,会亲自来取。」随後,她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刻夏的身上,眼中闪烁危险的亮光。
「现在,该付款了,教授。」
那刻夏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知道她说的「付款」是什麽。
她从不掩饰她对他的「兴趣」,从上次那个强硬的吻开始,她就一直试图闯入他的防线。
「那是什麽意思?」他沉声问道,试图用语言的坚硬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阿格莱雅轻笑一声,随後,她做了一个让那刻夏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伸出手,从袖口中,轻柔地引出无数条细若发丝的魔法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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