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第19章
刚经历过洗经伐髓的身体,会有一段难受的适应时期,所以,有三日休憩时间。
慕昭然回来沐浴完,周身骨头都像是拆了又重新组过,从皮肉里泛着隐隐酸软,她躺在软榻上,怀里抱着一个软枕,懊恼地来回打滚。
侍从捧着她的长发,用檀木梳蘸取养发的栀子油一缕缕梳通,再放到软绵布上拭干,她这样翻来覆去地扭,让头发又缠在了一起。
霜序问道:“殿下还难受么?要不让榴月再来给你揉一揉?”
慕昭然闷闷摇头,霜序打量她的神情,又问道:“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之事?说出来,臣等或许能为殿下解忧。”
慕昭然转动眼眸看了一圈巴巴望着她的众人,嘴唇动了动,实在说不出口,最后一翻身坐起来,拍了拍脸颊,振作起来,问霜序道:“谅解书都签好了吗?”
霜序点头,从匣中取来一份绢帛呈给她。
慕昭然抓住绢帛,高兴道:“好,为我梳妆更衣,去刑罚堂看看。”
榴月道:“殿下才从洗髓池里出来,不是身上还不舒服么?不再好好休息一下?”
慕昭然想到游辜雪那张脸,乌团在他那里定然过得不好,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没事,领完罚好早点将乌团接回来。”
收拾好出来竹溪阁时,正好撞见一个在院外徘徊的人。
慕昭然有些意外道:“宁小公子,你是来找我的么?”
宁衰回头看到她,面上纠结的神情定下来,暗中给自己打打气,快步走到她面前行一礼,抬手递给她一本书折,“这是我这几天匆忙汇总,写下来的,想奉于殿下阅看。”
慕昭然不明就里地接过来,“写的什么?”
宁衰认真道:“殿下天资卓绝,才貌超群,又芳华正茂,实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在下认为还是得多了解些别的青年才俊。”
慕昭然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莫名其妙道:“宁小公子难不成是来自荐枕席的?”
宁衰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怎会有这种妄想。”实不相瞒,他以前确实想过,但现在那是万万不会再想了。
瑶光圣女和行天剑君,两人身份地位倒也十分般配,况且,若他们二人能修成正果,那行天君不就成了他们南境的姑爷么?宁衰只要这么想想,就恨不得冲上九天,去把月老抓下来,给他们两人绑死。
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宁衰觉得自己有义务帮一帮行天君,于是绞尽脑汁写出了这么一本为行天君歌功颂德的册子。
宁衰将册子送出去,人已经飞快地跑远了。
慕昭然打开书折,入目便是一行斗大的“行天君辉煌纪事一览”。
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把这册子丢了出去。
感情宁衰不是来自荐枕席的,是来帮游辜雪荐的。
你这么勇敢,游辜雪知道吗?
慕昭然无语失笑,看着地上摊开的折页上,密
弟子吃瘪的表情,抚着下颌短须,好心提醒道:“殿下可要用心抄写,完成刑罚后,你若想将乌团留在天道宫里,伴随左右,就必须要往内事堂为灵宠录名,要想录名,就得先考核答题,答案嘛,都在这条例当中。”
慕昭然被天道宫这层出不穷的规矩砸得头晕,为了早日领回乌团,她干脆也不回去了,就待在刑罚堂的偏殿,闷头抄写起养宠条例来。
这条例里面,有许多正经养灵宠的规定,比如天道宫门下弟子,契约灵宠之前,需要提前上报灵宠属性,品种,并评估灵宠危险等级,主人必须有辖制灵宠的实力等等。
越抄写到后面,离谱的规则便也越来越多,抄得慕昭然满脑子疑问,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如对未开智的灵宠有猥亵之举,视为虐待生灵,情节恶劣,当断主宠血契,逐出天道宫。”慕昭然抄得崩溃,“什么样的人,会对自己灵宠做出这种事?”
旁边为她伺候笔墨的童子说道:“条例中已有的规定,当然是有人犯过,才会被补充进来的。”
慕昭然闻言,露出一脸鄙夷,问道:“那开智的灵宠,又如何算?”
童子道:“长老说,开智的灵宠,有了明辨是非之智,便算是妖修灵修这等修者了,这种得按照人与人之间的章程来判定,不在这本条例规定范围内。”
一遍三千条,要抄写上三十遍,慕昭然在刑罚堂中,从早抄到晚,中途饿了只停下来就着茶水吃两口旁边碗碟里的点心,她抄得手腕发酸,身旁伺候笔墨的童子都趴在一边睡着了。
刑罚堂里安安静静,入夜之后,渐起浓雾。
到了夜半,主殿之上却忽然亮起灯光,一道身影从刑罚堂外绕过影壁走进来,穿过庭院弥漫的夜雾,往主殿行去,站定在堂中。
刑罚堂长老巫善打着呵欠从内殿出来,看到他时,面上都是无奈。
游辜雪道:“我来领罚。”
巫善看一眼他腰间的行天剑,并不多问,便要领着他往后方刑台去。
慕昭然一下急了,从偏殿中快步跑出来,喊道:“等等,游师兄,乌团呢!”他总不能带着乌团一起受罚。
主殿内的两人一同回过头来,殿内的烛火轻轻一晃,灯影婆娑中,游辜雪的目光隔空落在她身上,那浓稠的眼神,像是被这弥漫庭院的夜雾侵染,透着一股阴冷的湿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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