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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一次越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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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全都疯了…」他将脸埋入膝盖,发出压抑的丶近乎呜咽的声音。恶心感依旧盘桓不去,心碎的痛苦真实可触,而那该死的丶不合时宜的嫉妒更是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知道,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无法回头。伯爵已经彻底沉入了自己用执念和疯狂构筑的世界里。而他所窥见的这个秘密,如同一颗有毒的种子,埋在了温特沃斯宅邸的心脏地带,它散发出的恐惧与不安,将随着黑夜蔓延,浸透每一个角落,让这座宏伟的建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摆脱这沉重而诡异的气息。

亚瑟就这样蜷缩在门後,在冰冷的黑暗中坐了整整一夜,听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远处宅邸深处彷佛从未停歇的丶细微的叹息。他服务的是一位疯子,而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或许同样疯狂地爱着这位疯子。这个认知,比任何鬼故事都更让他感到绝望。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他自己沉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汗水从额角滴落,砸在身下那冰冷肌肤上的细微声响。埃德加·温特沃斯伯爵瘫软在奥利维亚的身体上,脸庞深深埋入那带着药水气味却依旧残存着一丝熟悉淡香的颈窝。极致的丶几乎撕裂灵魂的欢愉馀波仍在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细密的颤栗。

然而,随之涌上的,却是更深丶更冰冷丶更令人窒息的空虚。

「奥利…」他喃喃低语,声音因刚才的激烈而彻底嘶哑。他支撑起上半身,贪婪地凝视着身下这张苍白却依旧精致的面容。煤气灯昏黄的光线柔和了死亡的灰败,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彷佛只是熟睡。伯爵的手指颤抖着,极尽温柔地抚过那冰凉的额头丶紧闭的眼睑丶挺直的鼻梁,最後,停留在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那麽柔软,却那麽冰冷。像上好的丝绒包裹着寒玉。

他记得这双唇曾经的温度,记得它们弯起时眼底会流淌出的碎金般的光芒,记得它们贴在自己唇上时那炽热而缠绵的触感。回忆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心脏,搅动着早已血肉模糊的伤口。

为什麽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为什麽不给我一点点回应?哪怕只是一个厌恶的眼神,一句斥责的话语?

绝望的浪潮再次淹没了他。他俯下身,近乎疯狂地亲吻那冰冷的唇,用自己滚烫的舌撬开微闭的牙关,深入那毫无反应的丶寂静的口腔内部。他吮吸丶舔舐丶纠缠,试图用自己灼热的呼吸去温暖那一片死寂的冰凉,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属於过去的热情与生命迹象。口腔内壁光滑而冰冷,带着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却又因那熟悉的轮廓而激起他更深的痛苦与欲望。

没有。什麽都没有。只有他自己唾液的温热,以及那越来越无法忽视的丶属於防腐药水的淡淡苦涩气味。

「感觉我…求求你…感觉我…」他断断续续地哀求,吻从嘴唇蔓延到下巴丶脖颈,最後停留在那苍白胸膛上早已僵硬的乳首。他用唇齿含住那小小的凸起,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轻吮丶用舌尖拨弄,甚至带着一丝惩罚性地轻轻啃咬,渴望能唤醒这具身体的任何一丝反应。牙齿感受到的只有僵冷和毫无生气的弹性,与记忆中那敏感丶会因他的触碰而颤栗挺立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认知几乎让他发狂。

他重新抬起身体,分开那双无力而修长的腿,将自己再次埋入那紧致却毫无温润湿意的冰冷之中。这是一种酷刑。一种试图用自身沸腾的血液去温暖一块寒冰的丶注定徒劳的酷刑。每一次进入,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那无法挽回的失去。那紧窒的包裹来自於死亡本身的拘束,而非情动的接纳。

但他无法停止。

只有在这最原始丶最亲密的负距离接触中,在那短暂的丶自欺欺人的巅峰时刻,他才能压过那蚀骨的孤独和心碎,才能恍惚觉得奥利维亚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还在他的怀抱里,还属於他。

他甚至不敢点亮所有的灯,生怕过於明亮的光线会无情地照出这具身体上可能开始出现的任何细微变化,打破他精心维持的幻梦。克劳利医生的药水能维持多久?他不知道,也不愿去想。他只想抓住现在,抓住这每一分每一秒。

剧烈的动作中,他紧紧抓握住奥利维亚冰冷的手腕,指尖下的皮肤光滑却毫无生气。他将那冰冷的手掌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胸口,渴望能有一丝奇迹发生。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混杂着无法抑制的泪水,落在奥利维亚苍白的胸膛上,留下转瞬即逝的湿痕。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他在激烈的冲撞间低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宣示所有权,又像一个迷失的孩子在祈求慰藉,「死亡也不能把你带走…不能…」

终於,在那灭顶般的感官洪流吞噬一切理智的瞬间,他发出一声破碎的嘶吼,将自己的一切——他的生命热度丶他的疯狂爱欲丶他的无尽绝望——尽数倾泻在那片冰冷死寂的荒原之中。彷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灵魂也烙印上去,完成某种扭曲的结合。

高潮过後,是更深重的空虚和疲惫。他瘫软下来,剧烈地喘息,世界一片空白。短暂的几秒钟里,大脑停止了思考,只剩下生理性的馀韵。

然後,现实如同冰水,兜头淋下。

他依旧压着一具冰冷的身体。房间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奥利维亚依旧静静地躺着,面容安详甚至带着一丝圣洁,与刚才那场激烈而亵渎的缠绵形成令人心惊胆战的对比。那双他曾深爱着的丶盛满智慧与温柔的眼眸,依旧紧紧闭着,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对他的痛苦与疯狂,毫无所知。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猛地攫住了埃德加。他几乎要呕吐出来。不是对奥利维亚,而是对他自己。对他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厌弃和恐惧。

他做了什麽?他对他最爱的人…做了什麽?

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从那具身体里退出,彷佛害怕会弄疼对方。他看到自己留下的浊液正从那苍白腿间缓缓流出,玷污了洁净的皮肤。那画面刺目而罪恶。

「对不起…奥利…对不起…」他慌乱地低语,抓起旁边散落的丝绒睡袍,试图擦拭那污迹,动作却因颤抖而显得笨拙无比。越是擦拭,那痕迹彷佛越是扩散,如同他内心的罪恶感,无法清除,只会不断蔓延。

他停下手,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环顾这个房间,这里曾充满了他们最美好的回忆,如今却成了他疯狂行径的见证。厚重的窗帘紧闭,将世界隔绝在外,也将他自己囚禁在这无边的地狱里。

强烈的孤独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蜷缩起来,紧紧抱住奥利维亚冰冷的身体,将脸贴在那再也不会起伏的胸膛上,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发出了无声的丶绝望的哀嚎。

他知道自己疯了。从他决定将奥利维亚留在身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上了这条万劫不复的路。

而他悲哀地发现,即使如此,即使充满了自我厌恶和恐惧,他也无法想像没有奥利维亚在身边的日子。那比死亡更可怕,比地狱更煎熬。

这具冰冷的躯体,是他唯一的救赎,也是他永恒的诅咒。

他只能紧紧抱着他,在这无边的黑暗里,一同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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