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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一半禁卫精锐,随哀家出宫。沿途清道,大将军府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务必确保万无一失!”太妃的目光锐利如刀,“圣人年幼,留在宫中,由中书令辅佐、叶姑姑照料,处理日常政务。无哀家手谕,任何人不得擅离宫禁!”
“母亲!”圣人扑到太妃膝前,泪眼婆娑,“儿子也要去送舅舅……”
太妃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力地将圣人搂入怀中,吻了吻他的额头,再放开他。眼中是深沉的痛楚与决绝:
“你是圣人,是天子。天子无家事,你坐镇中枢,稳住左丘家的江山,便是对舅舅最大的告慰。”
翌日,天色阴沉。
叶姑姑扶着太妃走出昌宁宫门时,太妃突然驻足不前。
“太妃?”
太妃思忖了片刻,又独自退回内殿,取出一把剪子,沿着被褥的边缘,一下一下地剪开。手伸进被褥中央,摸索了一阵,从里面取出一个泛黄的信来。
捏着信的手指渐渐泛白。半晌才微微松开,指尖恢复了血色。
她将信仔细折好,妥帖地揣入怀中,匆匆离开昌宁宫。
朱雀大街被肃清一空,往日繁华喧嚣荡然无存。沉重的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而压抑
的回响。两队玄甲禁卫手持长戟,神情肃杀,如同两道冰冷的铁流,护卫着中间那辆素白帷幔的凤辇。
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有胆大的百姓从门缝里窥探,也被那肃杀的气氛吓得立刻缩回头去。
凤辇内,太妃一身素白麻衣,未施脂粉,沉静地闭着眼。
大将军府门前,早已是白幡如雪,哀声一片。
府门大开,身着丧服的仆役跪迎两侧,个个神色悲戚凝重。
太妃在内官搀扶下步下凤辇,径直步入府内。她没有先去灵堂,而是转向偏厅。
偏厅内,桑子楠被两名禁卫死死按着跪在地上。短短一日,他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脸色灰败,眼神涣散,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太妃在厅中主位坐下,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抬起头来。”
桑子楠颤抖着抬起头,对上太妃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瞬间如坠冰窟,牙齿咯咯作响:“太妃饶命……饶命……”
“药,从何而来?为何隐姓埋名?”太妃半眯着眼,声调没有任何起伏。
“太妃明鉴!草民隐姓埋名是怕人知道草民是桑林生之子,忌讳不肯用草民的药方。”桑子楠涕泪横流,不住磕头,“这药方是草民精心研究的活血化瘀神药。大将军用了多次,疗效显著,府中之人皆可作证。草民只想立下大功,换得父亲一条贱命,怎敢给大将军下毒?求太妃明鉴!”
一旁的内官将管事献上的药方递到太妃手中。太妃捏着纸张看了看:“你的药方?”
“是、是,是草民的药方。”桑子楠砰砰地磕着头,额头上很快青紫一片,渗出血丝。
太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待他磕头磕累了,才淡淡开口:“带下去。押入典监司最深处的黑牢,无哀家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禁卫立刻将瘫软的桑子楠拖了出去。
处理完桑子楠,太妃这才起身,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停放灵柩的正堂。
沉重的楠木棺椁停在灵堂中央,四周白烛高烧,香烟缭绕。吕蒙的夫人万氏和两个儿子,皆一身重孝,跪在灵前哀哀哭泣。前来守灵的将士和百官都穿着素服跪在堂外。
太妃一步步走向棺椁:“兄长,妹妹来送你一程——”
她走到棺椁前,想要看看兄长的遗容,却发现棺椁的盖子已经盖上了。
候在一旁的顾映兰上前道:“太妃,大将军浑身伤口崩裂,无法如常观瞻,这才盖了盖子。”
太妃眼眶布满血丝,闻得此言,眼泪不住地流着。最后,顾映兰递上三柱清香,她颤抖着手接过,在摇曳的烛火上点燃。
就在她准备躬身行礼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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