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宵(四)(2 / 2)
他落到独孤长老的房门外,发现门把挂了一块写字板「外出中」,便烟草盒搁在门旁一只藤编摇摇椅上,之後跨越翠竹栏杆,跳下去。
他踏进伙房,左侧墙角是一道嵌了四口大铁锅的砖砌灶头,和一堆堆薪柴剖片。柴堆上的墙面,贴了一条黑字红联「柴火烧出好味道」。
独孤老伯的厨艺,除偏咸了一些,算是好吃。他曾虚心求教,学会几道菜,尔後师傅的健康餐点都是由他负责。
他走到胡桃木皮的六门大冰柜前,拿出哈密瓜和水梨,接着隔空御物,抽出灶头旁壁挂刀架带上的剁刀与橄榄木砧板丶餐具厨柜的大号青瓷酒壶和小杯子。然後把水果扔到砧板上,开始御刀剁剁剁剁剁......
他抱起『酱香·都铎白酒』的坛子,斟满大号青瓷酒壶,很快就做完两大盘糕点水果拼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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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外练武场中的萧条景象,令赤霜华深感挫折忧伤丶烦躁徬徨,直想抛开一切,跟徒弟逍遥自在去世界各地游玩旅行,什麽都不管。若非有他存在,她或许会踏入极端方向的歧路,悖离仙宫宗旨而不择手段的经营门派。
也正因为他,她才能解开心结而练成水象圣典,更是远超历代功法的顶点纪录,达到数任掌门不曾企及丶临近五宫创始者的境界。创始者毫无疑问是名主宰,一个浪迹千百页异次元世界丶极少归乡回来探望故土风情的男人。
她与他的师徒发展,如今细看下来,甚是离谱荒诞。原初只想捡个关门弟子作传承,不料後面却演变成她的顽熊夫君。
一想到那头模样欠揍的大狗熊,赤霜华不由轻笑起来,走到教学厅北面山河彩绘壁的侧边铁门,解锁拉开厚重涂漆铁门,跨入後廊。
这块门板原本是没有的,成婚後,莫名多了这扇铁门。全因为他的变态规定──夜晚後廊至三楼卧房的家园范围里,她只能穿他改造过的薄纱睡袍走动,任一件薄纱都不超过两层。那些宽袖薄纱装,後摆一律开衩至臀沟上的系带处,两肋侧边也各开一道口子,方便他贼手伸进来,搂揽她腰肢......
此後,她夜晚无论是在书房内查阅典籍丶走在楼梯及廊道中,或是闺房里半躺在贵妃椅上看书,都得应付他各种突击丶奇袭丶偷袭,瞧瞧这有多夸张。
她站在後廊,看着徒儿倾力打造的「月下醉梦池」。
寒月幽光照耀下,清澈的温泉池泛着粼粼银波且蒙上一帘帘朦胧水雾,池面零缀朵朵红白花瓣,应风吹袭而旋舞漂流。朴拙挺拔的黑松树,围於北弧池岸上,恍若谦和有礼的老侍者。松下栽种一片锦簇花草:芙蓉丶樱草丶水仙丶形似绣球的蓝雪花丶茉莉花。
如此风雅惬景,证明打造者的用心。但近年有些变动,池中多了一根汉白玉雕花柱,其居心甚是险恶丶花样又是翻新了好几种。每当她望见那支绑人柱,心儿总会怦怦怦乱跳。
後廊末端浴室。
苍墨琴对着一面椭圆框镜刷牙,刷毕将漱口水吐进原木宽槽里丶开水冲一冲,随後走到杉木泡澡桶前沿,拿桶边高脚几架上的小木盆,舀起桶内温水往身上灌浇,抓起几架第二层置板内的澡豆丸,开始搓洗身躯。
他此刻心情火热亢奋,跃跃欲动,待会就要与仙子师傅进行一场或几场酣畅淋漓的肉搏切磋。像这样在家悠闲的好时光,恐怕剩没几日,所以每一刻都得全力以赴。虽然外宿打拼事业仍旧可以肉搏切磋,但舒适度丶自在度和环境卫生,跟家里差很大。
带着自备的盥洗用具丶床单被套丶衣物毛巾,连月在外地跑来跑去是一件麻烦事,既占空间又得花时间清洗,丢给洗衣机还会忘记,有事耽搁而闷到发臭。另一个选项是砸钱买新的,然後隔一段时间再买新的替换旧组,或者洗一洗重复使用,结果还不是一样。
他穿上黑色长袍,步出浴室──见对面楼梯旁丶另一间浴室的门板仍是闭得紧紧,便知师傅还未完事。
他顺着池畔石阶走下去,走到一百二十多公分深丶水温三十八度的池子里。他太高大了,只好蹲着移动,这水位本非按他身高设计。
他仰躺在暖和的池面上漂漂浮浮,舒适得拨着泉水哈哈朗笑,几片花办也被拨到团团转。
形如岸弯的池畔石阶上,搁了两大盘种类丰富的饮料点心,有酒有茶又有糕饼水果。後廊墙面,精心彩绘了几棵落英缤纷的优美桃花树,和双翼艳丽的蝴蝶群。
他游至廊边,背倚环石阶,仰望天空皎月,安静坐在池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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