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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行事乖张,不循祖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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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士升看不懂,他疑惑地问:「大人,这—这是什麽?」

钱龙锡没有看他,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张纸条,喃喃自语:「这是我在钦命勘问所里埋得最深藏得最好的一颗钉子,今天早上托人传出来的最后一点消息。」

他抬起头环视众人,眼中是无尽的绝望。

「这些是老夫早年通过家人与江南那边的几次寻常往来。老夫自问做得天衣无缝,帐目都已烧毁,经手之人也早已亡故。可它们就这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又指了指那张纸。

「你们明白了吗?我们每个人的底细,一桩桩,一件件,怕是都已经被那个「钦命勘问所」查了个底朝天,分门别类,整理成册,就放在陛下的龙案上!」

「江南粮商案和晋商案就像是两条毒藤,它们的根须早已顺着银钱和人脉,缠绕到了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身上!」

「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说什麽「死谏」?谁敢提什麽「祖宗之法」?!」

钱龙锡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一声长长满是无力感的叹息。

「所谓清议,所谓士林风骨,在陛下掌握的绝对罪证面前,就是个笑话啊。」

书房内,再也没有人说话。

钱士升脸上的红潮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理想被现实彻底击碎后的苍白和呆滞,他颓然坐下,目光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这不是一场义与利的辩论,而是一场生与死的抉择。

而他们,似乎早已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不知过了多久,钱士升那如同梦般的声音,幽幽地在死寂的空气中响起:「那-我等该当如何?」

这个问题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每个人的耳中,是啊,该当如何?

引颈就,还是——

一直闭目养神的钱龙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恐惧和绝望已经沉淀下去,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阴冷与狠毒开始浮了上来。

他吐出一个字,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等。」

钱谦益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等什麽?」

钱龙锡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冷冽,不像是笑,更像是一张乾枯面具的裂痕。

「等两件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等陛下的刀...看他究竟想落在谁的脖子上,看他要我们割多少肉,

放多少血,才肯给一条生路。」

整个书房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其二,」钱龙锡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蛇在沙地上爬行,「我们也等一个-机会。」

「机会?」文震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心脏狂跳。

钱龙锡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不见底的古井,充满了暗示与蛊惑。

「我大明自立国以来,天心难测之事还少吗?」他幽幽地说道,「光宗皇帝雄才大略,在位一月,为何便龙驭上宾?还不是因为一粒红丸的巧合?先帝又是如何登基的?前朝的挺击案,至今仍是悬案。」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众人心中最深最黑暗的涟漪。

「我们这位陛下,」钱龙锡一字一顿,话语里的寒意足以让炭火冻结,「行事乖张,不循祖制,如此不守规矩的君王,谁又能保证,他不会遇上什麽天意难测的巧合呢?」

天意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众人瞬间声,连呼吸都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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