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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君王一念动杀机,天下皆为盘中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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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他浑身的血液,便彻底燃烧了起来!

皇帝在信中所言,着登莱巡抚并户部将清单上所列之一切战略物资,悉数运抵皮岛!

毛文龙的目光猛地转向那份长长的军需清单。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之前的援助是雪中送炭,是丰衣足食,而眼前这份清单上的东西……

两千支三眼火铳所需的铅弹与火药,足量,管够!

三十门匪夷所思的新式小型佛朗机炮!

足够他麾下所有将士饱食作战整整一个多月的粮食!

三千副崭新的,他做梦都想要的棉甲!一千五百匹战马的精料草料!以及…足以修缮他那支破烂舰队的五十船上等木材!

皇帝这是在把他毛文龙,把他这支东江军,当成了能与关宁铁骑并驾齐驱的,决定国运的战略主力来武装!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信的末尾,那一行用朱砂御笔写下的,充满了铁血杀伐之气的密旨:

「开春即动,无需请示。攻其必救,扰其腹心。朕在京师,静候将军捷报!」

「砰!」

毛文龙一拳狠狠砸在望海楼的木质栏杆上,那坚硬的百年老木竟被他砸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好!好一个静候捷报!」

他猛地仰起头,对着苍茫的大海,发出一声压抑了太久,充满了无尽战意的惊天长啸!

胸中所有的焦灼与渴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冲天的豪情!

「皇太极!你个狗娘养的!之前只是开胃小菜,这次你毛爷爷吃饱了,要掀桌子了!看我不把你那老巢捅个底朝天!」

海风呼啸,仿佛在为这头终于被彻底解开束缚的疯狼的嗜血宣言而伴奏。

毛文龙身后的整个皮岛,在这一刻仿佛都从枕戈待旦的戒备状态,瞬间切换到了杀气腾腾的临战姿态,变成了一柄即将出鞘渴望饮血的利刃,刀锋直指后金的腹心之地。

……

而自东向西,那股由皇帝搅动的风越过山海关,吹向了更为广袤的漠南草原。

宣大总督府内,一改往日的凝重,弥漫着一股暴风雨来临前,压抑到极致的寂静。

满桂,这位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悍将正独自站在帅案前,神情平静地审视着那封刚刚送抵的皇帝密旨。

他并不惊讶,甚至可以说,他等这封信已经等了很久。

自打皇帝亲临宣大,与他密谈整整一夜之后,「联蒙抗金」这四个字就不再是朝堂上虚无缥缈的空谈,而是成了他与天子之间心照不宣的最高国策。

这些时日他一边整肃军备,一边悄然与察哈尔部的林丹汗暗通款曲,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为今天做准备。

密旨上的内容在他眼中与其说是匪夷所思,不如说是一份精准到令人发指的行动指令。

无偿提供给林丹汗的八百副精良铠甲,一千支强力臂张弩——这是点燃草原战火的火种。

联合察哈尔部,对摇摆不定的科尔沁部发动毁灭性打击——这是杀鸡儆猴的雷霆手段!

满桂很清楚,这一战打响,便意味着漠南草原将再无宁日,皇太极将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去应付他那个着火的后院。

那位年轻的皇帝要用蒙古人的血,为他即将开始的南巡彻底扫除后顾之忧。

这一手借刀杀人,玩得狠,玩得绝,也玩得……正合他满桂的胃口!

……

当东路的利刃已经磨砺,中路的风暴正在酝酿之时,大明北方防线的最西端,关宁防线,却呈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静默。

孙承宗正独自一人,缓步走在宁远城的城头。

几天前,他也收到了皇帝的密旨,与给毛文龙的动和满桂的乱截然不同,给他的旨意只有十二个字:

「深沟高垒,坚壁清野,稳扎稳打。」

在附信中,皇帝用推心置腹的语气坦诚告知了他整个北方战略的全貌。

孙承宗负手而立,眺望着城外那片广袤的辽西走廊,心中对那位年轻得过分的皇帝充满了激赏与敬畏。

他的脑海中铺开了一张巨大的棋盘。

东路,毛文龙那头被彻底喂饱的疯狼即将出笼,直扑后金腹心。

中路,满桂借着林丹汗这把刀将在漠南草原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而他自己,以及他麾下这支大明最精锐的关宁铁骑,则是这盘棋上最关键的镇物。

用这十万大军的巍然不动,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脉,死死地压住皇太极的主力,让他不敢有任何倾国入关的妄想。

孙承宗轻轻抚摸着城墙上冰冷粗糙的砖石,心中一片澄明。

他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南方天际,仿佛能看到那艘即将离开码头的御用龙船,也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富庶至极的江南。

他的心,也随之变得更为复杂。

他与江南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东林故旧,门生子弟……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曾与他在朝堂上纵论国事的士林领袖,此刻仿佛都浮现在眼前。

曾几何时,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然而,在君临天下的堂皇大势与知遇之恩面前,那份乡党之情师生之谊,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的北境布局有多麽精密,多麽冷酷,皇帝的心智与手腕,早已超出了常理!

孙承宗只在心中默默一叹,惟愿江南的那些聪明人能够真正聪明一次!

千万不要将陛下这份南下的耐心,错当成可以讨价还价的软弱。

千万不要以为可以凭藉经营百年的财势与舆论,去挑战一个已经磨亮了屠刀的帝王。

他们,终究不懂。

他们还在用算盘计算着田亩税赋的得失,用笔杆书写着自以为是的道德文章,用传承百年的世家门阀的规矩去揣度君王。

而这位年轻的天子……

他用来落子的是天下兵马,他用来演算的是人心向背,他用来定规矩的是生杀予夺!

孙承宗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凛冽的北风吹拂着他花白的须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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