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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荣幸,”冼观说,“你也一样。”
他抬起手放在童昭珩脑袋上,好像神使在祝福世人,然而他的手指轻柔地穿梭在童昭珩发丝间,一点点把他乱蓬蓬的头发梳顺,一举一动间又带着绵绵的情意。童昭珩舒服地闭上眼睛,眼皮上渗透着淡粉色的光线,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了起来,晕晕乎乎的。
“小观老师……你做了什么?”短短几秒钟,童昭珩说话便好似梦呓,他闭上了眼睛,故而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他的颅骨已如蛋壳般裂开——星云状的神经树从他大脑沟回中生长出来,纤细透明如菌丝般辐射出去,根系贯穿他四肢百骸,攀爬过玉白色的石阶,顺着世界之树的枝干和根系迅速铺开。这些纯白的神经丝如初春柳枝般柔嫩,随后迅速分叉,无尽生长,无限蔓延,每一条透明根须都在分裂,每条突触末端都吸附着无数颗记忆结晶,每一道分形都在创造新的维度。
冼观收回了手——他的脚踝和小腿也攀上了一些纯白的丝线,但感觉和过去被藤壶寄生的束缚完全不一样——这些丝线无害而亲昵,纤细而敏感,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最后的仪式开始了。
所有那些被提纯的微小幸福片段都浓缩成一颗颗晶石,晶石的每个面如同棱镜一般反射播放着记忆的画面,于是亿万星河从彩虹桥上缓缓腾空升起,奔涌在这记忆之海中,围绕着二人盘旋起来。童昭珩的大脑就这样敞开暴露在外,慷慨包容地吸收着一切,并且不断膨胀,好像恒星生命走到尽头之时,开始吞噬它曾经用光和热滋养的一切。
此时此刻,童昭珩的大脑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的大脑。
纯白的神经丝还在生长,每一次根系的延伸都伴随着认知的爆炸,它们穿透了“世界”的基底,像血管一样在混沌的泡沫中扎根,它们扎入虚无,又从虚无中汲取某种更本质的养分,直至遍布整个近乎无穷大的意识世界。在一瞬之间,童昭珩同时看见了自己的一生,看见了所有可能的分支,看见了从未存在过的记忆。
他看见自己不曾拥有超忆症,考试时候只是普通地因为想不起来公式而抓耳挠腮;他看见自己并未选择来这座城市上学,从来没有认识过宋星月和班上的所有人;他看见自己选了哲学专业,每天都因为读不完的大部头而抓狂;他看见自己和父母关系亲密,一家人总是结伴出游,吵吵闹闹。
在另一些片段里,他还是他,他还是他自己。只是他在五年前的那次讲座上,他阴差阳错和冼观搭上了话,于是两人从那时就认识了。他们聊天,成为朋友,然后相爱。冼观没有去亚特兰蒂斯,也没有参加什么生命之火计划。自己放假的时候偶尔会陪冼观一起去看他姥爷,在早秋凉爽的夜晚,他俩在院子里乘凉,等着昙花开放。他坐在那把老旧的藤椅上摇摇晃晃,冼观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给他剥桂圆吃,姥爷看电视剧的声音从窗户里隐约传出来,蝉鸣鸟叫,世界如常。
童昭珩还看见了很多不同的分支,在那些可能性中,他甚至已不再是他,他变成了十三世纪意大利的一位石匠,他变成了明代歙县的一名织布女,他变成了蜀道上的一颗柏树,他也是柏树旁的一枚石板。三千世界里,所有人的生平过往、喜怒哀乐,重重叠压在一处。时间和空间的壁垒就此剥落,周遭一切沦为彻底的虚空,原来所谓超神的全知全能,就是同时承担了众生万物的命运和喜悲,他变成了所有人,所有人也是他。
这些碎金般的星辰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朝着中心汇聚而来,最终全部归于一出,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涌入童昭珩大脑的信息熵值瞬间过载,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所有记忆的碎片、童昭珩、冼观、世界之树……一切的一切都被吞噬在这白光之中。
过去与未来在此坍缩为一片闪烁的迷雾,与此同时,现实世界里的黑曜石高台上,纯白色的炫目光芒悍然穿透黑红血雾,一道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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